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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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莒繡回房時,他早已吩咐人打了熱水來,正在那替她翻找合適的衣裳。鄉間房屋錯落遠離,不比城裏擁擠,又有山風穿堂,夜裏要更涼快些,衣裳不能太厚,也不能太薄。莒繡走近了,幫著他一塊選定兩件,揀出來,放在一旁待用。

這宅子在鄉間算氣派,但一下擠進來這麽多人,自然沒那麽講究。他和她住的這一間,寬敞,但沒有配房,和當初在鹿鳴院西廂一樣,只用竹木屏隔出來個洗漱之處。

一路風塵,又是這樣的暑天,莒繡顧不得害羞,匆匆去洗,洗過再催他去。

梳洗過,因是娘家的宅子,兩人不好太親密,只挨著躺下來說說話。

“我娘說,美繡已成親。也是奇了,我初一那天收的信裏,她只字未提這宗婚事,再後來,就沒了信。”

“你疑心她是被迫的?”

“嗯。”

“她嫁去了哪?”

“我娘沒提,必定是她也不知。兩家有些齟齬,只怕喜宴都不許我娘去。美繡明日回門,倘若沒回來,我們就去打打聽聽,找她去,好不好?”

韋鴻停安撫道:“那是她親爹娘,不至於逼嫁,你別擔心。倘若他們真的黑了心肝,你在場,也阻止不了。”

莒繡見他察覺到了自己的愧疚,悶聲道:“我和她應承了要彼此相護的,倘若……她身邊沒人,那該多難過啊!”

“睡吧,明兒見了她,就知道了。”

“嗯,興許就是我多想了。小叔很疼她,倘若真不是什麽好人家,他必定要鬧起來的,那我娘也不會不知情。 ”

“正是如此。”

依山而居,早起便聽得鳥兒鳴唱,紅日才露了個眉,這會子還涼快。

達練早早地出了門,冬兒找洞明打聽幾句,想尋到水井,好替姑娘洗衣裳。

洞明就近替義母尋了兩個伺候的丫頭,盡管是費心去挑的,仍是木訥、粗糙。他好些時日沒見過這樣伶俐的姐姐妹妹,很有些興致。只是長的那個,不耐煩搭理他,虛應了一句,轉身就走。這個既主動來問,他便殷勤地細說了許多,又親自將人領到後院井邊,沒讓婆子動手,自個幫著冬兒搖了兩三桶上來。

因此,莒繡見過母親出來,就見冬兒站在檐下走神。

“怎麽了?”

冬兒回神,抿了一下嘴,拿定主意,張嘴問道:“姑娘,太太真要認那位做義子嗎?”

莒繡點頭,追問道:“這事定下了,你先前認得他?”

冬兒搖頭,小聲道:“沒說上話,只知道他是跟著爺的。”

她這一回神,忙糾正了稱呼,又道:“奶奶,沒事了,我就是隨口一問。”

莒繡笑道:“你愛叫什麽就叫什麽,不用特地改來改去。”

這個事,夫君還特地提過一回。

冬兒面上松快了些,點頭道:“這也好。姑娘,才有小丫頭從外邊回了來,說是那邊開了門,在掃院子搬桌椅,只怕是美繡姑娘快要回了。”

莒繡急道:“那好,我這就過去,你去不去?”

冬兒搖頭道:“我替姑娘看著東西。”

莒繡點頭,笑道:“也好,那邊屋子不大,倘若都過去了,只怕站不下。你邀了雲姑娘一塊坐坐,解解悶。”

“嗳。”

為省燈油,窗子做得極大。

韋鴻停將窗推到底,仰頭眺望遠處高山,等著她回房。

莒繡調皮,貼著墻,小心翼翼走過去,到了窗邊,突然湊出個頭。

她想嚇一嚇他,反倒被他嚇了一跳——他伸手一摟,兩人隔墻一吻。

這是又喜又驚,莒繡生怕被人瞧見,慌得忙撐著窗框推開了。

韋鴻停大笑,莒繡臊過,也笑——想來就是貓兒一樣輕巧,也躲不過他的耳朵吧。

還有正事呢!

“方才我問過了,那邊喜宴,山藥過去幫忙時,聽了一耳朵。妹妹嫁的,是她表舅的獨子,說是生得一表人才。那家裏也看重,聘禮豐厚,接親熱熱鬧鬧的。”

她指著他腰間墜著的三不猴,他就明了,是挖礦那一家子。

莒繡懶得繞進屋裏去,指著床邊櫃子上的匣子,打發他去取。

“你拿了禮出來,我就不進去了。”

韋鴻停拿了東西,也不耐煩去繞那道,單手一撐,從窗裏翻了出來。

雖這窗對著院內,不是朝外,莒繡還是謹慎地伸手將窗又推上了,才挨著他往外走。

到了屋外,韋鴻停吹一口哨,小三從屋頂上跳下來,卻是個女裝模樣。

莒繡見了,笑道:“這是怎麽了?”

小三福一禮,正經答道:“回奶奶的話,我是女兒身,先前著男裝為的是行事便宜。”

莒繡奇了,先前她見過小三來回話,那舉止,與其他幾人無異,她是真沒起過一點疑心。

不過,有扮相很美的藍衫姑姑,自然就有瀟灑俊郎的小三侍衛。

“讓她跟著你進去見妹妹。”

莒繡點頭道:“勞煩你了。”

小三丟了先前的幹脆利落,款款地走到她身後,不遠不近地跟著。

張家那宅子,二十年前是頭一份,如今在這一塊,只能排個第五。

只是如今家裏,嫁出個金鳳凰,怎麽也要把這體面撐起來。

院墻上的紅綢和喜字,沒舍得撤。只是怕曬褪了紅綢,每日天亮掛出來,日上三竿,就收回去。

才出了這邊院子,韋鴻停就道:“那邊鬧起來了,快走。”

小三吹一響哨,小四小九從後方躥出來,幾步就奔到了前方,小三也快步跟了上去。

莒繡顧不得規矩不規矩,主動挽了他。

韋鴻停便架住她,使了輕功疾行。

張家院門大開,裏外都有人。門外的人,俱是家丁打扮,不知是忌憚著什麽,後退著圍出了一個半圈。

走近了,莒繡看見圈中央正是一身大紅的美繡,她手裏箍著的男子,也是一身大紅。

院內有一婦人正指著她大罵,鄉音裏夾著些汙言穢語。

張河在與她對罵。

李四惠鉆出院門,想靠近女兒,又被她手上的動作嚇得退了兩步。

美繡占著上風,莒繡便不慌了。韋鴻停伴著她,悄悄靠近了美繡後方的人群。他伸手在那人後脖子上一點,拿了棍棒要偷襲美繡的家丁,身子一軟,倒下了。

小九蹲下,拖了人丟開。

小三小四也不閑著,把這幾個都敲暈了,甩一旁去。

院門那堵著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,指著她們怒喝道:“哪來的混賬東西,你們這是要造反嗎?”

美繡哆嗦了一下。

莒繡忙出聲道:“美繡不怕,你姐夫來了。”

美繡哇一聲哭了出來,隨即調轉了頭,眼巴巴地看著姐姐。她再激動,也不忘掐緊了手裏的周得輝。

韋鴻停跟著道:“你松開他,到你姐姐這來。”

“嗯,”美繡找著了主心骨,委屈地點點頭,掉著淚道,“他們一家都是混蛋騙子,姐夫,你揍他們。”

“行。”

韋鴻停伸手,也不必卡著要緊的喉,只捏著周得輝的肩,輕輕松松將他接過來,往右後方一甩。

小九高高興興踩住跌地的周得輝,轉動腳踝碾了碾。隨後雙手搭在膝頭,笑著問那叫囂著要打死他們的周泰:“要不,你來替他?這也沒二兩肉,不如你綿軟。”

周得輝哎喲哎喲直叫喚,眼淚鼻涕混做一團,閉著眼嚎:“爹,快救我,快救我,哎喲,疼死我了,疼死我了!”

周泰自然是想救兒子的,可帶過來的幾個家丁,只自個身側這一個還站著。

也不知張美繡那姐夫是混哪條道的,帶的人,一個比一個狠。

周泰權衡利弊,只好暫且收了那些怒,沈著臉道:“家門不幸,娶了個這樣的無賴烈貨,我們也不要了。你們家,只要賠了我們銀子,這婚事就算了。親戚一場,我們咬咬牙,吃了這悶虧。不過……傷了我兒,總要賠禮道歉。”

李四惠哭道:“表哥,這不成啊,美繡就是被人慫恿了,一時糊塗。我這就和她好好說。”

她見女兒捂在那臭丫頭懷裏哭,火氣更甚,罵道:“五丫頭,趕緊過來。你知歹不知好,我為你操碎了心,你就這樣沒良心。我挨了兩日的痛,辛辛苦苦生了你,如今你大了,卻不聽我的話。你舅舅家,風風光光將你迎了去,這婚事,你也是點了頭的。這才兩三日,何苦鬧到這地步。好孩子,我知道,你是被人哄了。你舅舅是個大度的,你好好兒認個錯,磕個頭,仍做少奶奶去。”

美繡轉頭,卻不是看她,只盯著啞了嘴的張河問:“爹,我就問你,你知不知道周得輝是個兔兒爺?”

張河忙搖頭道:“我哪兒知道呀!”

美繡淒然一嘆,失望地撇開頭,哀道:“你又哄我。你要是不知道,聽我這樣說,不是該怒罵嗎?可見,娘是好娘,爹是好爹,只我……不是個好的,竟不乖乖地由著你們賣錢,是不是啊?”

莒繡上回懂了兔兒爺的意思,心疼道:“你同我一塊走吧。”

美繡癟嘴一哭,抽抽搭搭道:“如今我也無處可去,只有姐姐可依靠了!”

李四惠怎麽肯,指著莒繡就罵:“好啊,我說她怎麽這樣不聽話了,原來全是你在背後挑唆。張莒繡,你不要……”

那臉字還沒出,不知哪躥出來個姑娘家,接連扇了她三四下,還揪著她頭發往前一搡。這禍事來得太快,李四惠又痛又慌又惱,腳下站不住,噗通就跪倒,還朝著那邊撲拜了下去。

她是美繡的娘,娘跪女,要遭天譴的。莒繡早早地攬著美繡往旁邊靠了過去。

如此,李四惠跪的這前方,就只有遠遠地站著看熱鬧的一個鄉鄰。

那婦人忙慌慌張張躲到一旁,到底舍不得丟下熱鬧離去,便掩在草垛子後方,伸著脖子繼續瞧。

李四惠狼狽地爬起來,還想罵,這邊面皮卻不好使了。

小三上前一步,又揪了她頭往後薅,疼得她想叫也叫不了。

張河心疼,想上前解救婆娘,一對上美繡幽幽的怨怪,就止了步。他撓撓頭,想分說兩句,又不知該如何說起。

屋裏有人砸碎了瓷碗,發出一聲脆響,接著是一串怒罵。

裏邊沖出來個少年崽,指著美繡就罵:“張美繡,你只顧自己胡鬧,全不管家裏人。你知不知道,這婚事若不成,咱們家都要完。你出去玩得高興了,眼高了,輝表哥這樣的人物,你都瞧不上。你就是個蠢貨、害人精。”

“張七寶!”

韋鴻停弓指一彈,張七寶跪了地。美繡拊掌道:“我算是知道了,必定是你闖了什麽禍,要他們來替你收拾。他們就哄著我,將我抵了出去,填你造的孽,是不是啊?”

周泰臉色鐵青,甩袖道:“你們張家的事,我再不管了。快放了我兒,要不然,我告到官府去,定你們個行兇之罪,抄家坐監。”

莒繡攬住美繡,大聲問她:“他家在哪?”

美繡看了姐姐一眼,清楚答道:“金冠鎮。”

莒繡朝小四道:“小四,你騎了快馬,即刻去報官。就說金冠鎮的周家,與人合謀,偷采玉礦。”

“是!”

小四拱手,轉身就飛跑。

周泰面上慌了慌,待要說幾句,就見那“姐夫”跟前,銀光一閃,接著是兒子淒厲哀嚎。

韋鴻停側了身,擋住娘子和小姨子,哼道:“既無用,那就切了了事。走吧,一會官家來拿人,吵吵嚷嚷,不好。”

美繡急道:“我的東西,姐姐給我的那些東西,還在周家。”

莒繡嫌惡心,道:“扔了算了,往後我再給你添置。”

美繡心疼,又覺解氣,一面走一面點頭道:“我……那酒鬼哄著我,說是他打聽了許久,又親自看過,是個極好的人。我這才應下這門親事,可拜了堂,我在房裏等著,一直不見他來。丫頭們叫不動,沒揭蓋頭又不許我自個動。熬到半夜,我實在是憋不住了,起身去尋凈房,誤打誤撞,聽見他在書房和小廝們廝鬧。把我惡心得直吐青水,我告到舅媽……啊呸,那賤婦跟前,她反倒說我不懂事,不懂規矩。那兒都是他們家的人,我只好忍著,她們只當我認了命,又死要面子,便照舊走這回門禮。我這才逮著了機會脫身!”

莒繡心疼道:“難為你了!”

是她想得簡單了,張河疼莒繡,到最後,也沒越得過疼那混賬的心。

美繡卸了那座大山,聳聳肩,輕松道:“姐夫給我的書極好,我今兒這招,就是從書上學的:忍辱負重,再出其不意,擒賊擒王,直指要害。她們忌憚,自然不敢動了!”

韋鴻停笑道:“你做得極好!”

誰誇也抵不過大英雄的誇。

美繡哪裏還記得過去兩日的煎熬,歡歡喜喜道:“可惜了,我那書讓賊人偷了去,是我大意,對不住姐夫。”

心大有心大的好!

莒繡見她這樣,徹底放了心,高興道:“那書我找回來了,你姐夫那,還有許多這樣的。你跟了我們一起去,想看幾本就看幾本,好不好?”

這聲好不好,卻是看著他說的。

他笑,莒繡就安了心。

美繡喜道:“還是那樣的嗎?”

莒繡笑著點頭——她也是吊唁那天才知道,他寫的可不止《風雨十三刀》,另有好幾冊。他還開了書局,專賣這些話本子,生意比那正經的書鋪還要好。

美繡立刻丟開了所有,抱著姐姐胳膊問:“姐姐,我們幾時走?”

這事,夫妻兩人商量過,在這住上三五日,看母親安穩了才走。

莒繡便道:“你放心,先在這住兩日,再和我們一塊走。她們要來鬧,我們也不怕的。”

美繡道:“我知道,姐夫派來的人,也厲害著呢。先前伯娘搬進這宅子,老的眼珠子都紅了,還想來這抄家呢。人家叫了官差來,說‘這老婆子跑我們秋家來偷盜,憐她年紀大,就不計較了’,只把她扔進了泥塘裏。她回去,唆著鼻涕要洗澡,回頭想罵還要先東張西望,關了門,捂在被子裏罵,快要笑死我了。對了,你不知道吧,她得了怪病,全身上下,只一只手還有眼珠子能動。我……那夫妻倆個,惦記著她的錢,好吃好喝地供著,偏就問不出來。我聽她們嘀咕,屋子裏裏外外都找過,那銀子,就是不見蹤影。”

“她倒聰明!”拿那錢吊著,要不然,兒子兒媳只怕要丟下她不管了。

美繡嘆道:“我真是個烏鴉嘴,當初就說,怕是要被那混賬連累,果真……”

她搖著頭,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,隨即又擔憂起來:“姐姐,他只怕是捅了大簍子。我記得你說過,全家都要填進去,我來了這,豈不是要連累你們?糟糕,要不,你借我幾兩銀子,我往外逃去。天大地大,總能尋到個容身之處。”

莒繡忙拉緊了她,提醒道:“你忘了,罪不及出嫁女。”

對啊!

她雖然嫁了個假爺們,可說出去也是個嫁出去了的,只她這戶籍……

姐妹倆進了屋,韋鴻停站定在外,吩咐剛好回轉的達練幾句。

達練點頭,又回了事:“鎮西有處雜貨鋪子在售,東家要遷往南邊,我看櫃上兩人都是實在人,將來還能用,就做主買了這一宗。細絨街有座樓,租給人做……”

韋鴻停擡手,止了他這話,只問:“銀子夠不夠用?”

達練點頭,韋鴻停便道:“那你和他說去,往後這些事,都由他去打點。你比他,只長半歲,不要總護著他。東西一交,讓他看著辦,便是賠了,也不過這麽些東西。我讓你看著他,是他這性情……算了,你去吧。”

達練垂眸,認真道:“是我短視了些,主子放心,他對太太不是虛應,會好好盡孝的。”

“嗯。”韋鴻停擺手,達練就退了出去。

洞明浮躁,卻也有他的長處。口齒伶俐,哄得岳母歡歡喜喜的。眼雖然高,心卻細,這裏邊布置,也算妥帖。他就買了兩個丫頭一個婆子,昨兒一下來這麽多人,居然也安排得過來。

達練行事穩重,內宅的事,卻不一定能做得這樣好。

也罷也罷。

姐姐的衣裳,窄而長,美繡穿來不合身。好在冬兒收拾的衣裳多,美繡早早地換下身上的“臟衣”,穿上了她的。

秋瑞珍拿來一堆女婿孝敬的料子,一大四小五個女眷,一齊動手,很快就裁出來兩身新的。

美繡安心住下來。

如此過了三日,周家張家,都無人前來找事。

美繡卻改了主意,惋嘆道:“姐姐,伯娘疼我,橫豎她們也不敢鬧,我就留在這住著吧。我認伯娘做親娘,橫豎我不打算嫁人了的,我就在家孝順她,總好過去庵裏當姑子。”

像她這樣的,嫁了人又大鬧過一場,壞了名聲,便是嫁妝再豐厚,往後也只能在矮子裏挑個矬子。知人知面不知心,誰能保證下一個又是好的,何苦來呢?

她跟著去,平白又連累了姐姐的名聲。

莒繡急道:“你去了外邊,誰知道這些破事。你痛痛快快地看話本子,自自在在地耍。嫁不嫁的,將來再說。”

美繡搖頭道:“姐姐,你若疼我,就替我捎些書來解解悶。我想明白了,我就在這,哪也不去。我真的怕了,再不想折騰了。伯娘這,清清靜靜的,屋子又多。姐姐,你就讓我住這吧。”

莒繡還待要勸,雲堇書悄悄朝她搖了搖頭。

莒繡不解,雲堇書朝她做了個嘴型“七”,怕她沒明白,趁美繡垂頭繡花的功夫,又用手比劃了個七字。

韋鴻斌?

莒繡恍然大悟,美繡對他動過心,如今這樣狼狽,是怕再撞上他,無顏面對吧。

莒繡想起那位的纏功,心裏隱隱有個主意,對美繡嘆道:“這樣吧,你先在這住些時日。等你想通了,就寫信來,我來接你。”

美繡勉強笑笑,垂著頭應道:“好。”

是夜,韋鴻停對莒繡道:“那府裏鬧起來了,有人找到咱們這邊來。”

其實吧,這事不必他出面,也能打發過去。只是住在這,娘子顧著這個顧著那個,他排在了老後頭。夜裏又按著規矩,親一親都不能。他很想體貼她多陪母親幾日,但實在擔心她待久了,舍不得走,那可如何是好。

莒繡雖然不舍,但著緊他的事,立刻道:“我們明兒就走,我去跟娘說一聲。”

韋鴻停按住要起身的她,忙道:“已和岳母報備過。”

岳母很是自責,絞著手道:“瞧我!早該走了,耽誤了這麽些時日,唉!是我拖累了你們。”

韋鴻停解釋了一番,又有替孝的大舅哥一番巧言妙語。岳母立刻想通了,不愧疚也不挽留,幹脆利落去收拾給他們捎帶的土味了。

莒繡愧道:“我容易感情用事,多虧你事事想得周全。我娘如今這樣好,全是你的功勞,我再沒有不放心的了。”

韋鴻停糾結了幾息,決定坦白,小心道:“洞明這個事,不是我……”

莒繡擡手搭在他嘴上,笑道:“我知道,是我娘起的意,我也問過洞明,他心甘情願的。”

“不是,”韋鴻停越發愧疚,抓移了她的手,接著道,“我是說,他來這,也不是我本意。我只交代了讓人遠遠照看。這是達練自作主張安排……”

莒繡又笑,截了他的話,蹭著他肩頭,道:“若不是你囑托,他們怎麽知道要護著我娘。你看重我,達練和洞明看在眼裏,可不就安排得事事妥帖。”

韋鴻停再欲張嘴,卻啟不動了,他娘子靠過來,主動親了他。

好吧,隴鄉這塊地,就不適合他說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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